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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 到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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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 到家

◎沒有男主的一家三口日常向◎

她眼睛一熱, 連忙推開擋路的男女擠過去,驚喜道:“爸爸媽媽,你們回來了!”

話音落下, 周圍的人們紛紛倒抽一口氣,又極具默契般, 連續後退好幾步。

原本擁擠的門口, 不一會兒便空出一大片地方來。

在風神若看爸爸媽媽時, 其他人也在震驚地看著她。

黑如瀑布般濃密順直的秀發靜靜垂落著,有幾縷調皮地跑到腮邊, 將她白皙明媚的小臉顯得更嬌小精致。明眸皓齒,櫻唇粉嫩靚麗, 吹彈可破般凝滯白玉般的皮膚, 身形高挑, 完美得更像是從畫像中走出來的絕美妖精。

哪怕一身洗得泛白的劣質睡衣,也難以遮擋其驚為天人的絕色之姿,說是電視機裏的大明星都不為過。

一時間,所有人的視線齊齊聚集在風神若身上, 時不時還有倒抽氣的驚嘆。

“這誰啊!這麽漂亮!”

“沒見過啊, 什麽時候來我們街道的?怎麽沒人在群裏說?”

“你們剛剛沒聽到嗎?叫瘋子夫婦爸媽呢!”

“天啊?她真的是瘋子夫婦養的那個小鬼?”

“這麽漂亮,哪裏像小鬼?”

……

竊竊私語不停, 驚艷、質疑、忌諱的目光亦是層出不窮。

但風神若無暇顧及其他。

她壓下湧到喉嚨的緊張心跳, 走到爸爸媽媽面前。在他們錯愕呆滯的目光下, 張開雙手抱住, 用腦袋蹭著他們肩膀,撒嬌著說:

“你們怎麽去那麽久呀, 我都餓了。”

話音落下, 竊竊私語停止一瞬。

一袋西紅柿重重砸在地上, 順著門口的坡度滾落散開。

其中有一個就砸在腳背上,風神若退開一些低頭,發現是自家媽媽手中的菜袋子掉了,下意識蹲下來撿。

還有好幾個西紅柿滾到下面,她挪過去撿起抱在兜裏,片刻,擡頭望向仍擠在一塊兒的男男女女,挑挑眉,揚聲道:“諸位叔叔阿姨難道還打算在我家吃飯?”

一開口,立即打破現場詭異僵硬的氣氛,各個梗著一張臉青青紅紅變化著。

剛回家就看到有人欺負自家爸爸媽媽的風神若,不動聲色地把每個人的模樣都記在腦子裏,臉上掛上溫和至極的笑容,“不吃飯還楞著做什麽,各回各家,或者真希望我報警?”

小姑娘一笑,又是激起不少人倒抽氣。

但報警二字從女明星一樣漂亮的小姑娘嘴裏說出來,威懾力怎麽都比風家夫婦說的報警強。

最前面的人開始神色出現慌亂,相互推搡片刻,打退堂鼓。

“走了走了,回家做飯!”

“是啊,我家寶兒這會兒該到家了。”

“昨天買的金槍魚還沒吃完,走走走,到我家喝兩口。”

“誒等等我,我也跟你們一起走,瘆得慌我這心裏頭……”

……

原本還圍在一塊的人們,不一會兒就散了個幹凈。

風神若嗤笑一聲,低頭把地上散落的瓜果撿完,才起身回到還呆楞楞的爸爸媽媽面前,將懷裏的西紅柿抱得更緊一些,揚起笑容道:“別理他們了,爸爸媽媽我們回家。”

風姜抱緊已經徹底傻了的妻子神白蘇,呆楞楞地點頭,“啊……好。”

“走吧走吧。”她繞了一下身,跟在他們身後,用腦袋頂著他們的背部往回走。

幾乎不用什麽力氣。

低著頭的風神若,緊緊抱住兜裏的西紅柿,任由眼中溢出的淚珠砸在地上,砸在腳下的泥土中。

她剛剛都快緊張死了,要是爸爸媽媽不認她怎麽辦,她現在都沒能想好怎麽解釋自己死而覆生的理由。

幸好。

爸爸媽媽沒有拒絕她。

也沒有認不得她。

走進鐵門,風神若將眼淚蹭到自家爸爸背上,悶聲說:“爸爸,咱家的鐵門鎖好難開啊,都生銹了。我剛剛回家的時候開不了,還是翻墻爬窗戶才進的屋。”

風姜嚅嚅嘴,生澀地擠出一個字音,“……啊。”

顯然還沒從驚愕中回過神。

風神若抿緊唇,也不敢說話了。

廚房在一樓。

進了屋,風神若撤開,抱著懷裏的西紅柿放進廚房,再出來時,兩人還保持著僵硬的姿勢站在餐桌前,視線卻始終聚集在她身上。

已經染上幾分□□的眼睛裏隱隱有水霧在蔓延。

她也沒能忍住,眼睛一紅,大步走過去,又難掩小心翼翼地拉住他們的手,小聲說:“媽媽,爸爸,我回來了,你們怎麽都不高興啊……跟我說說話好不好?”

拉住的手齊齊一動,粗糙磨砂感極強的皮膚相觸帶了幾分癢意。

屋子裏靜悄悄的,只有風神若的吸氣聲。

不禁低下頭,望著手中與自己皮膚幾乎相差兩個顏色的手,再也抑制不住心酸,眼淚砸了下來。

“對不起……是我回來晚了。”

曾經也是養尊處優的爸爸媽媽,為了她,如今雙手都長滿了繭子,皮膚泛黃裂開,指甲還有明顯的黑色,一看就是幹粗活重活留下來的痕跡。

“不……”幹枯生澀的嗓音發出。

風神若一怔,忡忡擡頭,正巧看到風姜紅著眼眶,一手任由她拉著,另一只手還牢牢摟著神白蘇,仿佛用盡畢生之力,才艱難地擠出一句話:

“你真的是……若若?”

“嗯!”她重重點頭,破涕為笑道:“是我,風神若,帥氣又迷人的風姜先生、以及美麗優雅的神白蘇女士的寶貝兒女兒,若若寶貝兒。”

風姜蠕動嘴,片刻,撇過臉,“……臭不要臉。”

“?”風神若楞了下神,反應過來後睜大眼睛,看向神白蘇,“媽媽,爸爸他罵我不要臉呃——”

“若寶!我的若寶!真的是我的若寶!”

肩膀手臂忽然被用力擁抱砸住,風神若下意識收回手回抱忽然撲過來的神白蘇,才發現,自己已經比自家媽媽高了小半個頭。

感受到肩膀上隱隱的濕潤感,她心酸難忍,輕輕拍打媽媽瘦弱骨感的背脊,小聲安撫道:“是我,媽媽,別哭好嗎?你知道我愛哭就是遺傳你的,你一哭,我也想哭啦……”

“若……寶兒,讓你媽媽……哭吧。”風姜擡手抹掉眼角的眼淚,啞聲說著。

這一哭直到天黑都沒能停。

最後還是風姜先冷靜下來,把妻子和女兒帶到客廳裏坐下,一人發一包抽紙後,深深望了眼哭成小兔子般的母女倆,無奈嘆一口氣。

“你們繼續哭,我去做飯。”

回應他的,是風神若肚子發出的咕嚕聲。

這聲音有些久違,她淚眼蒙眬地低下頭,疑惑道:“爸爸,剛剛是我肚子響嗎?”

“若寶餓了,老風,快去做飯!把冰箱裏的雞拿出來,現在燉肯定來不及了,悶著,用高壓鍋!”

哽咽的聲線並不影響說話的速度。

風神若連忙拍拍自家情緒還是很激動的媽媽,“來不及就別做了,我們到外面吃——”

“那怎麽行,剛回家怎麽能吃外面的東西。”風姜嚴厲地反駁,一邊挽袖子進廚房,一邊說:“老婆你也先別哭,進來幫我擇菜,做快一些。”

“哦哦,好。”神白蘇連忙應下,剛想起身又停住,將風神若的手握得極緊。

她也舍不得放開……風神若抿緊唇,主動站起身,“媽媽我也來幫忙。”

神白蘇立即點頭,拉著她的手往廚房走。

廚房空間不大,是古老的格局,沒有抽油煙機,只有嗡嗡作響的排氣扇。

水池邊除了她剛剛撿回來的西紅柿,還放了一把空心菜,菜葉子有些枯蔫兒,但並不影響吃。

於是問:“今晚做什麽菜呀?這個空心菜要摘嗎?”

“摘,給若寶炒個蒜蓉空心菜。”風姜從小冰箱裏拿出一半速凍的雞肉,回頭看了一眼擠在水池邊的母女倆,眼睛又是一紅,連忙撇過頭。

神白蘇已經開始動手,解開空心菜上捆束的蕉葉繩,打開水龍頭。

嘩啦……

“咦!”忽然間爆出一聲水音的水龍頭嚇風神若一跳,來不及躲開,就被水花噴了一聲。

神白蘇連忙將她推開,神色緊張至極的擦拭她身上的水,“沒嚇著吧?若寶沒事,啊?這水龍頭一直這樣,一不用它就堵著,開的時候會爆一下,放一下就好了。”

“沒嚇到,媽媽,我哪有那麽膽小。”風神若鼓著小臉,拉下自家媽媽的手,心軟得不行,“好啦不用擦啦,我們一起擇菜,我已經好久沒有摘過菜了,媽媽教我好不好?”

“……好。”神白蘇眼中水光顫顫,先伸手把水龍頭關了,才拉著她過來,教她怎麽摘空心菜,“黃色葉子摘掉,梗很硬說明那一節是老的,也要摘掉,如果過長,就掐成兩截,像這樣……”

風神若看了一會兒,點點頭,就是剛想伸手拿空心菜時,發現自己手上還有黃色銹色,“等等媽媽,我先洗一下手。”

“手怎麽了?”神白蘇立即丟下手裏的空心菜,拉住她的手緊張查看。

一旁剁雞肉的風姜也看了過來。

“沒有怎麽了,就是剛剛開門時沾到了一點兒銹,洗幹凈就好啦。”風神若低頭將媽媽臉上的緊張與擔心都看在眼裏,心軟又酸澀得緊,忍不住湊過去與她臉頰貼貼,軟聲說:“媽媽別擔心我,我已經長大了,是比媽媽還高的大人了。”

神白蘇渾身一震,還紅著的眼睛裏瞬時有眼淚掉下來,嗓音哽咽地說:“……嗯,我們家若寶長大了。”

“別哭別哭,媽媽你一直哭一直哭,我也想哭。”

“好,媽媽不哭,若寶也別哭。”

“我說你們娘倆兒,先好好擇菜,都幾點了,餓出病來怎麽辦。”

“對,你爸說得對,可不能讓我家寶貝兒餓肚子。”

神白蘇連忙松開風神若,卻也沒忘記她洗手的事情。開水龍頭的同時用手捂住出口,等那聲爆破聲噴出,才松開,拉過她的手仔細用水清洗著。

“媽媽我自己來……”

“別動,都快洗好了。”

“好哦,媽媽你真好。”

“……寶貝兒也好,寶貝兒最好。”

三句話不到,又掉了好幾顆金珠子。

一頓飯做了差不多四十來分鐘,飯菜端上桌時,電視機裏已經開始播放新聞聯播了。

風神若坐在凳子上晃著腿,回頭看向去盛米飯的風姜,“媽媽,爸爸什麽時候學會做菜的呀?”

神白蘇還握著她的手不放,眼睛更是始終盯著她,仿佛怎麽看都看不夠一般,聞言也沒舍得把目光分給自家老公半分,“這兩年慢慢練出來的,我忙的時候就是他做飯。”

“……原來是這樣。”她重新將目光放回兩人交握的手上,心酸難掩,“媽媽現在在做什麽工作?很辛苦嗎?”

神白蘇臉上深情一頓,另一只手摸摸她的頭發,“小孩子家家,別問這麽多。”

“我不小了好不好,比媽媽高了。”感受到長發被撩動,她眨眨眼,將腦袋湊過去,撒嬌著,“媽媽,我頭發新長出來後,就好難打理啊,我都綁不好,媽媽幫我綁好不好?”

“好好好。”神白蘇連聲應著,剛要動手又頓住,僵硬地垂下手,“家裏沒有發圈,等明天媽媽買發圈回來,再幫你綁頭發好不好?”

她乖巧地點點頭,“好呀,不著急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神白蘇說著,收回手,怔怔望著她的長發,聲音微不可覺地輕顫問:“寶貝兒的頭發養了多久?”

“唔,好像重新長出來後就沒剪過啦。”想到之前看到的日歷本,按當時死在病床上的時間來算,她離開了三年,這會兒她應該是二十一歲。便補充一句,“應該快有兩三年了。”

“兩三年……怪不得。”

神白蘇還想繼續問,盛了三碗飯的風姜走過來,在風神若身邊坐下,將最大碗的白米飯推到她面前,“先吃飯,有什麽話等吃完飯再說。”

“對,寶貝兒先吃飯,嘗嘗你爸的手藝,你爸燜的雞肉可香,嘗嘗看。”

一眨眼,碗裏就堆了小山似的菜,最上方鎮壓的,正是半只雞裏唯一的大雞腿。

風神若遲疑了一下,最終選擇實話實說,“爸爸媽媽,我不想瞞你們,如今我身體雖然已經養好了,但是味覺……一直沒有恢覆,嘗不出味道。”

當初瞞著耀靈被發現的時候,耀靈發飆的場景到現在她都還歷歷在目,與其後面被爸爸媽媽發現傷心難過,不如趁現在剛回來,主動坦白。

在他們眼紅激動要哭起來前,她又急急忙忙補充:

“但是我能聞得到味道,胃口也變好了,一日四餐可正常。而且你們剛剛也聽到了吧,我肚子餓了會咕咕叫,以前可不會,是吧。”

餐廳裏安靜了好一會兒。

神白蘇紅著眼含淚望著她,將手中的筷子握得死緊。

最後還是風姜先冷靜下來,將筷子塞到她手中,啞聲說:“嘗不出味道沒關系,飯咱們得正常吃,先吃飯。”

“好的爸爸~”她故作輕快地應著,還不忘三五下夾菜到他們碗裏,“爸爸媽媽你們也吃,吃飽飽的才行。”

“好,都吃。”

許是被她還嘗不出味道的事情鎮住,接下來的餐桌上氛圍十分沈重,只有在她碗裏菜沒了的時候,才有交談。

直到吃完飯,風姜去廚房洗碗,神白蘇拉著她在客廳裏看電視。

電視裏已經在放電視劇,但此時根本沒人註意電視劇在演什麽。

風神若剛傳送回來,精神力有限,吃過飯後就控制不住有些犯困,掐著手心硬撐著才沒有當場睡著。

有些話她還是想今晚說清楚,以免後面拖太久節外生枝。

終於等到風姜洗完碗從廚房出來,風神若立即強忍著打哈欠的沖動,說:“爸爸你快坐,我們談談。”

談談……

還能是談什麽。

風姜難掩緊張,坐在對面的單人沙發上,等待她開口。

神白蘇的雙手仍牢牢握緊她的,側頭一直看著她,眼睛一閃不閃。

她忍不住嘆一口氣,緩緩說:

“爸爸媽媽,我知道我突然回來,把你們嚇到了。但我確實是你們的女兒風神若,今年二十一歲,除了味覺沒有恢覆,其他都是正常的,並且非常健康。至於我這三年來去了哪裏,為什麽三年了都不回來看望你們,也不聯系你們,是因為救我的人要求我保密。那時候他也不確定能不能救活我,他將我帶去了國外治療,我的情況特殊,所以整個治療的過程中都屬於機密級實驗,很多事情都不能說。但可以確定的是,我現在健健康康地回來了,你們可以不用再為我擔心。”

風姜和神白蘇聽了皆是一楞。

片刻,神白蘇緊張問:“那、那以後呢?會不會還會覆發?”

風神若搖頭,堅定地回答道:“不會再覆發了,我現在整個治療的副作用就只有味覺還沒有恢覆,其他沒有任何問題。那個醫生說了,我長命百歲肯定是沒有問題的。”

何止長命百歲,不老不死,天荒地老她都仍然能活得好好的。

“……好,長命百歲好。”神白蘇抹了一把淚,欣慰笑道:“當年帶……你回來後,你忽然不見了,我就說你肯定是被神仙救走了。老公你聽聽,我們寶貝兒不僅活著回來了,病也治好了。”

當年風神若在病床上停止呼吸後,神白蘇無法接受,就沒同意直接送去殯儀館火化的建議,而是將她的屍體帶回家裏。

沒承想帶回來當晚,屍體就不見了。

為此夫妻倆都深受打擊,但也給他們帶來一絲希望。

任何監控都沒有發現痕跡的情況下,死去的人怎麽可能會自己消失,便安慰自己是被神仙帶走了,就這麽抱著微末的希望等了三年,才把人等回來。

“是,若若寶貝兒打小就有仙緣。”風姜也抑制不住眼淚湧出來,又被他隨手擦掉,反過來安慰風神若,“寶兒,沒有味覺沒有關系,咱們好好活著,健健康康活著,比什麽都重要。現在醫學科技這麽發達,肯定會有辦法治療的。”

“對對,”神白蘇連聲附和著,“以後咱們一起去大醫院、去找中醫、去國外……去哪裏都好,總會有辦法治好的。”

風神若心口被濃烈的父母愛填得滿滿的,重重點頭,“嗯,好,我們一起治。”

你看,這就是她的爸爸媽媽。

明明泣不成聲的人是他們,可還是第一時間選擇安慰她,永永遠遠的,將她放在第一位。

這麽好的爸爸媽媽,她怎麽舍得拋棄。

她吸了吸鼻子,眼皮已經硬撐到盡頭,半拉不拉地瞇著,實在擔心自己能說著說著就睡著,反而會嚇壞爸爸媽媽。便不再克制,連打兩個哈欠,困意濃濃地說:“爸爸媽媽,我好困啊,今天趕路好累。”

“困了?那上樓休息。”神白蘇連忙拉著她起身上樓,走幾步後回頭沖後面跟上來的風姜說:“老公你先去看看熱水器是不是好的。”

“好。”風姜立即轉身下樓出門。

風神若有些困惑地回頭看了一眼,“熱水器壞了嗎?”

“嗯,熱水器太老化了,時不時就會抽不上水。”神白蘇說著,低頭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,皺了皺眉,“怎麽穿媽媽這套睡衣?”

打哈欠的動作一頓,她不好意思地彎了彎眉眼,軟聲撒嬌:“我回來沒帶衣服嘛,就去媽媽衣櫃裏拿睡衣先穿了。”

“傻寶,媽媽衣櫃裏有兩套真絲睡衣還是新的,怎麽偏偏穿這套,這套都起球了,料子也粗。”

到了二樓,神白蘇忽然停住腳步,視線驚愕地看向空蕩蕩的墻壁。

風神若註意到了,邊打哈欠邊解釋道:“媽媽怎麽選那張照片,那個粉色頭發都不適合我,我下午看到就把它收起來了。”

神白蘇嚅嚅嘴,神色怔怔,“……是該收起來了,我家寶貝兒都回來了,還掛著做什麽。”

只是忽然空蕩蕩的,總覺得少了點什麽,有些不習慣。

風神若哪裏猜不出媽媽失落情緒的由來,想了想,抱住她的手臂低頭蹭蹭,繼續撒嬌說:“媽媽,等過兩天我們去拍全家福,到時候把照片洗出來,掛滿一墻好不好?”

“好,全家福好。”說好的神白蘇又紅了眼眶。

來到風神若的臥室,裏面簡潔幹凈,就連被褥床單都是清新的陽光味道。

神白蘇將她按坐在床邊,幫她掀開被子,臉上難掩慶幸,“前幾天我見日頭不錯,把你的被子褥子都洗了拿去曬過,剛好你回來能直接睡。”

“唔,謝謝媽媽,媽媽真好。”她實在困到極致,跟無骨似的一溜煙縮進被窩裏,半拉著眼皮咕噥,“我可不可以不洗澡,先睡覺呀。”

“不行,剛回來怎麽——”

“媽媽好不好嘛……”她拉過自家媽媽的手,用臉頰不停蹭著撒嬌,聲音嬌軟得不行,“我回來得急,都沒有帶換洗的衣服。”

“這……”神白蘇睜著紅通通的眼睛,在她身上的睡衣上定看了幾眼,最終無奈搖頭,“不洗澡就不洗澡了,但睡衣換一身,媽媽去給你拿。”

她立即笑得眼睛幾乎瞇成一條線,“好哦,媽媽真好,愛你媽媽。”

“傻寶兒。”神白蘇低聲說了一句,拍拍她的手站起身,“等等媽媽。”

“嗯嗯。”她乖得不得了。

就是應得好好的小姑娘,不過一分鐘就呼吸平穩地睡著過去。

神白蘇拿著睡衣過來時,看到她兩眼緊閉呼吸輕不可聞地躺在床上,險些雙腿一軟摔在地上。幸好查看熱水器回來的風姜眼尖,及時扶住她。

“老婆怎麽了這是?”邊問邊看向屋裏,註意到床上鼓起來的一團,也是瞳孔一縮,又迅速反應過來,連忙安慰說:“寶貝兒睡著了,老婆,我們家寶貝兒只是睡著了。”

“對、對,對……若寶只是睡著了。”神白蘇渾渾噩噩地點頭,好一會兒才重拾力氣,抱緊懷中的睡衣走過去。

在床邊小心翼翼地坐下,握住風神若探在外面的手,紅著眼一個勁兒地流著眼淚不說話。

風姜動容著,忍不住走過去將老婆按在腰間抱著,一起看著熟睡過去的女兒不說話。

這一看就是一整夜。

次日,樓下的公雞鳴叫尤為大聲,原本熟睡姿勢都沒怎麽變的風神若似乎被嚇到了,肩膀縮了一下,蹙起好看的眉。

幾乎睜眼一整夜的風家夫婦這才猛然回過神。

神白蘇連忙推了推坐在身邊的風姜,用下巴示意不遠處開著的窗戶。

後者了悟,急忙起身過去把窗戶關上,再回頭時,想到什麽,抹了把臉道:“老婆,我先去做早餐。”

神白蘇點點頭,一頓,叮囑道:“好。煮點兒粥,若寶喜歡喝軟爛一些的,燉久一些。”

“那我去趟早市,看看有沒有好些的蝦,早上吃鮮蝦粥。”風姜說著,剛想轉身又被叫住。

“等等,我去,你留在家裏。”

神白蘇小心翼翼地起身走過去,見他面露不解,小聲解釋說:“若寶回來什麽都沒帶,我待會兒順便看看有沒有哪家服裝店門上留了電話,順便給她買幾身衣服。”

風姜一想,讚同道:“也好,電車鑰匙我放在門上,你找找在不在,我先把粥煮上。”

夫妻倆分頭行事,離開的時候,門也只是輕輕合上,沒有發出半分聲音。

——

風神若是被熟悉的濃粥清香氣息誘惑醒的。

她翻了個身,身體早已養成習慣,往身邊抱過去,嘀咕道:“老公,今天吃什麽啊……”

啪嗒。

陶瓷碗筷摔落在地上的聲音乍然響起。

風神若擰了擰眉,剛想開口問怎麽回事兒,立即覺得不對勁。

現在她哪裏還有什麽老公啊!

她回家了!

她猛地睜開眼睛,果然就看到門口驚魂未定的神白蘇捂著嘴,腳邊是碎了一地的粥碗。連忙從床上一躍而起,快步走過去,“媽媽怎麽了?怎麽——”

“別過來!”神白蘇大聲制止她的靠近,彎腰慌慌張張地撿地上的碎瓦片,邊撿邊說,“若寶兒先回床上坐著,等媽媽撿完。”

“怎麽了?發生了什麽事情?”聞聲上樓的風姜走進屋,看到地上的粥漬,立即反應過來,“老婆別撿了,小心傷了手,我去拿掃帚。”

“是啊媽媽,你先別撿了,我不過去就是。”風神若往前走了幾步,又在神白蘇不讚同的眼神中不得不停下來。

“若若,去把鞋穿上。”

她起來得急,鞋都顧不上穿。

風神若點點頭,還不忘說:“那媽媽你也先放著別撿,傷到手怎麽辦。”

“……好,媽媽不動。”神白蘇將撿起來的瓦片小心放在地上,站起身退到一旁,“好了,若若快去穿鞋。”

“嗯嗯。”她這才轉身回床邊,當在床邊發現全新的粉色棉拖鞋時,不由心中一暖,一邊穿上一邊回頭笑意盈盈道:“是粉色小豬誒,謝謝媽媽,我可可可喜歡了!好看嗎?”

她拉起睡衣褲腿,仿佛得了什麽寶貝一般,伸出腳晃著腳脖子,鞋子上的小豬耳朵也跟著晃晃。

“好看,若寶穿什麽都好看。”

拿掃帚垃圾鏟過來的風姜聽到了,也湊過來看了一眼,笑道:“對,我們家寶貝兒穿什麽都好看。”

說完還不忘回頭溫柔地對妻子說:“老婆後退一下,我把地清理一下。”

“嗯,老公辛苦了。”神白蘇退到一旁。

風神若笑彎了眉眼,但也沒忘記回頭整理床上的被子,整理完又去將窗戶打開,陽光剛好照進一縷進來。才發現外面已經陽光高照了,不由得回頭撒嬌道:“都中午了,你們怎麽沒有叫我起床?”

“喏,剛要叫呢。”神白蘇指了指地上的一片狼藉,突然神色一滯,皺著眉不確定開口道:“若若,你剛剛喊的是……老公?”

‘老公’風姜立即回頭看向自家老婆。

神白蘇瞥了他一眼,“不是叫你。”

“好的老婆。”風姜重新投入收拾中。

習慣害人啊。風神若幹笑一聲,摸摸鼻子心虛道:“沒有那回事兒,媽媽,肯定是你聽錯了。”

“是這樣嗎。”神白蘇蹙了蹙眉,語氣疑惑。

“就是這樣的。”風神若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,見地上已經被清出一條路,立即蹦過去,挽住自家困惑的媽媽的手撒嬌,“哎呀媽媽,你肯定是昨晚沒有休息好,你看你黑眼圈都出來了。”

這話不是借口,神白蘇的眼睛明顯的又紅又腫,一看就是沒睡好且哭過頭了。

她忍不住心疼,只能暗暗想辦法。

誰讓他們這一家子都相似,愛哭。

“……那估計是我聽錯了。”神白蘇松開眉頭,反手挽住她的,將她往浴室帶,“你先去洗澡洗漱,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,洗完就下樓吃飯。”

“好的媽媽~”

看著她像一只輕盈的小蝴蝶般跑進浴室,神白蘇無奈搖搖頭。

收拾好了的風姜拿著掃帚垃圾鏟過來,等浴室門關上,才小聲問:“粥好端端的怎麽打翻了?剛剛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?”

神白蘇搖搖頭,又蹙眉,難掩糾結道:“剛剛我好像聽到若若叫老公,但估計是一夜沒睡,我聽錯了。”

“這……老婆,這話可不興聽錯。”風姜臉色凝重,“若若還小,哪來什麽老公。”

“……我都說是我聽錯了。”神白蘇嗔怒他一眼,沒好氣道:“先下樓吧,把粥再涼一碗。”

“誒,好嘞。老婆先請。”

“就你貧。”

夫妻倆一起下樓,盡管都是一夜沒睡,但精神頭極好。

而浴室裏,風神若看著衣架子上擺的全新還有幹洗香氣的衣服,連貼身的內衣褲都細心準備好了,心中患得患失的難受才勉強平覆了一些。

離開耀靈的第一天,勉強可以接受。

洗完澡下樓,餐桌上已經擺了香噴噴的粥喝包子油條豆漿。

敞開的門被熱乎乎的陽光照到,帶來一股股熱氣,又被天花板上的吊頂大風扇吹散。

時隔幾百年再一次感受這種大吊扇扇出來的風,風神若沒忍住多看了幾眼,正想細細感受,那旋轉的大吊傘就發出嘎吱嘎吱幾聲,慢慢停下來。

神白蘇臉色微變,惱怒道:“老公,電風扇又罷工了!”

正在廚房忙活的風姜聞言探出頭,看到大吊扇停了,連忙把手上的水跡擦在身上的圍裙上,“別急,我看看。”

“看看看,這破電風扇都修了幾次了,若若都熱出汗了。”神白蘇又氣又急,卻是動作利索地拿過桌蓋把早餐蓋住,回頭溫柔安慰風神若,“寶兒先到院子裏乘乘涼,等你爸爸把電風扇修一修。”

“沒事的媽媽,我不熱。”風神若眨眨眼,看著風姜搬梯子拿螺絲刀的動作,好奇問:“爸爸,能修好嗎?”

“當然!”爬上梯子將電風扇拔插座拆下來的風姜自信應了一聲,三兩下就搞定一切,手腳十分麻利地拿著電風扇下來,放著地上開始拆開檢查。

風神若湊過去蹲下,伸手摸了摸,發現電風扇上一點兒灰塵都沒有,有些蠢蠢欲動,“爸爸,要不讓我也試試修修看?”

“你?”風姜擡眼看了她一下,笑道:“寶貝兒會修嗎?”

“若若別打擾你爸爸,讓他自己修。”一旁的神白蘇好笑不已。

“我看了很多書,理論上我都能懂,就是沒有實際操作過。”她曾經可是把贏州學園的圖書館掃過一整遍的人,書裏的知識現在都還牢牢記在腦子裏呢。

“喲?我家寶貝兒這麽棒!”風姜說著,等扭完所有的螺絲拆開風扇底座,便稍稍退開,滿足她的心願,“那你看看,能不能修。”

“好的爸爸,謝謝爸爸~”她輕快地應了一聲,迫不及待地湊過去仔細檢查。

惹得神白蘇又好氣又好笑,“若若,你讓你爸爸修就好,電風扇裏都是機油,沾手可不好洗。”

風神若頭也不擡,“沒事啦媽媽,你等我一下,我好像知道哪裏壞了。”

“行,那你好好修,我給你搬個小凳子。”

剛想動,就聽到她忽然驚呼一聲。

“爸爸你快看這裏,是不是這個線路老化了啊,還有這裏接錯了,應該接黃線才對,它上面有個正負標志。”

“嗯?我看看?”

“正負線路接錯容易造成短路,馬達運作起來到達一定熱度就會自動斷開。是不是這個道理?”

“寶兒,讓我先看看。”

“好嘛。”

父女倆一番搗鼓,十來分鐘後,大吊扇重新掛上天花板,打開後,重新嗡嗡運作。

“不錯不錯!老公真棒,若寶也棒,不,我們家若寶最棒,連修電風扇都學會了。”神白蘇捧場的鼓掌,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。

“媽媽,我這叫學以致用,初中物理有教過的!”她得意得不行,回家第二天就能幫爸爸媽媽修電風扇了。

風姜無奈搖頭,但臉上的笑容也是止不住,將工具箱收好放在角落裏,“行了,小花貓,跟爸爸去廚房洗手。”

“我是小花貓,那爸爸你肯定是大花貓!”

“別花貓了,都去洗手過來吃飯。”

等父女倆進了廚房,神白蘇將桌蓋掀開蓋好,坐在餐桌前,笑著笑著,抑制不住眼睛一熱。又在父女倆回來前,擦掉眼淚,重新揚起笑容。

吃過早餐,風神若和風姜被進廚房洗碗的神白蘇趕去院子裏散步。

鐵門上已經換了新鎖。

風神若看在眼裏,心中的難過又輕了幾分。

她的選擇沒有錯,離開耀靈,回到爸爸媽媽身邊。

怔怔發了會兒呆,就見風姜拉了一根水管出來,對著荔枝樹下停放的一輛黑色電車沖洗。

風神若走過去,忽然想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。

“爸爸,我們家裏的債務還清了嗎?”

現在這個家和以前還沒有宣布破產的家,可謂天壤之別。

門是壞的,熱水器是壞的,電風扇也是壞的,就連小電車都是破舊的,車尾還有明顯的碰撞痕跡。

可沒有破產以前,他們家出行都有司機接送,住的也是大別墅,請了月嫂做飯,還有鐘點工管理花園。

都是因為她當年那場輻射,花光了家裏所有的錢……

正在洗車的風姜動作一頓,背對著她,故作嚴肅道:“什麽債務不債務,你小孩子家家的,大人的事情你少管。”

又是這一句。

風神若無聲嘆了一口氣,想到自己戒指裏的現金,琢磨著怎麽把錢合理化,能讓自家爸爸媽媽用得放心。

片刻,她腦中精光一閃,不動聲色地說:“爸爸,你們忙完了就到我房間找我,我有話要跟你們說。”

風姜聞言這才回頭看了她一眼,“什麽事情非要去你房間說?”

“反正你們來嘛!我等你們呀!”她說著轉身就往回跑。

“這孩子。”風姜無奈搖頭,再看眼前破舊的小電車,眉頭凝重片刻,沈沈嘆息,臉上染上濃厚的憂愁。

這邊噔噔噔跑上樓回房間的風神若,在房間裏隨便找了箱子,開始從戒指裏拿現金出來。

直到將箱子裝不下。

算了算數,又繼續往床上搬,一直到金額差不多一千萬左右,才停止搬運。

見樓下還沒有動靜,風神若又打開戒指,在裏面找了幾塊金條玉石也拿了出來。

大量現金拿出去用不太好花,不如將金條玉石拿出去賣了存進銀行卡裏。至於剩下這麽多現金怎麽花……

她顰眉,要是能把這些錢直接存進銀行卡裏就好了。

咦?

戒指忽然亮了一下。

風神若確定自己沒有眼花,猶豫一下,重新打開戒指,視野剛進入空間,面前就出現了一張黑色銀行卡。

這是……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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